抖兔子二号

兔毛自动售货机,有吞币风险

跳海(4)

*  @侧方停车 po力!

* 传送:(1) (2)(3)

* 注意内含很多创人玩意儿(昏迷),备注见首篇

——————————————————————

  董的店就在贫民窟和市区的交界处。老鲤赶了个早,生怕他老人家早市卖完之后就收摊了。

  

  “半斤鲅鱼。”他熟门熟路地把钱直接递过去,用不着对方计算。

  

  “哎呀,鲤?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董阿伯收下钱,利落地操#起刀来。老鲤是他的常客。

  

  “早上去旁边市场买水果,这不顺便来看望一下您嘛。带了点新鲜的葡萄,给您放这了。”

  

  老董无声地笑了笑,“你还惦记得起我啊。”

  

  “什么话,怎么不惦记了?说起来您怎么亲自操刀,孑不在?”

  

  “后生仔码头进货去了,你要等等吗?今天有刚钓上来的鱿鱼呢。”

  

  “哎呀可惜,今天准备好做鲅鱼的,下次早点问您吧。”

  

  “行啊,下次你提前问孑就好了。”

  

  头天说好要在事务所做鱼吃,吽还特地去买了一堆配料,等槐琥和阿忙完回来,今晚可要在事务所久违地好好做一顿。一想起做鱼这回事,他便又惦记起和那个年轻的黎博利的约定。最近没什么要委托的,所以有些天没联系了,那小子没有半点消息,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怎么心不在焉的?”董把处理好的鱼装进袋子里递给了他。“听说最近有个黎博利跟着你做事?”

  

  “您知道他?”他本来接过东西正想告别,却见董阿伯欲言又止,想必是还有话要说。

  

  “看来确实是他啊,我是想打听打听,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呢?已经准备跟着你干了?”

  

  老鲤有些惊讶,他想不起来董阿伯有什么理由会关注楚,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唉,你怎么不记得了,这可不像你啊。楚仔是廉子虚的养子吧,她过世之前,你不是恰好陪我去看望过她吗?”

  

  “原来是那位,也算是缘分了。”他终于想起来,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对楚有些熟悉的感觉。“我单知道他有个过世的养母,但楚小子一次都没给我提过她名字……是我疏忽了。”

  

  可是回想起来,自己明明只是见过廉子虚一面,当时并没有见过楚,这又让他有些理不清了。

  

  董把手里的刀擦拭干净,放回了刀架上。老鲤知道他这是放松下来了,连语调也变得缓慢了起来。也难怪,毕竟是说到廉子虚。

  

  “楚小子可怜,但子虚又倔,怎么都不让管她的事。我一把年纪也做不了什么,只好不时打听打听那个小孩的事情,偶然发现阿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交了朋友,便让他照应着点。现在他要是跟了你,就当看在我的面上,也多照顾照顾他吧。”

  

  老鲤的笑里颇有一丝无奈。“哪里的话,就算您不说,我也会照应他的。”

  

  “看起来你们相处得还不错嘛。”董难得露出了欣慰而柔和的微笑,望着铺面外面,不知道视线远远落在了何处。

  

  是还不错,可以说很好,老鲤心想。但与黎博利的相处却也让他产生了一些迷茫,他有些不知道该拿这个小子怎么办。他感到自己太过于靠近他,太过于关心他,却很难为他做些什么。不过,他已经决定主动插手一些事情,他能感觉到黎博利总是隐藏在背后的阴霾。他的心情忽然之间变得急切,想要立刻就见到楚。那并不是因为董阿伯刚刚让他想起来他们那一辈之间的那些情分,而是由某种他自己也讲不清的心情驱使。那好像是一种责任,或者关切,或者担忧,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那让他难得的有些犯愁,因为那心情无关紧要,却无论如何都不明朗。

  

  “首先,和他一起去钓一次鱼好了。”他这么想。

  

  当他顺着董的视线望向外头,几只不知名的白鸟恰好从电线上扑腾起来,在空中环绕了好几圈,最后又落到了另一条电线上。

  

  “能让鲤叔亲自插手的事情可不多见。”林雨霞呷茶,碟子里的点心却始终没动。

  

  老鲤只是笑笑,他还不习惯,但试图顺从这位年轻的林。继承鼠王的事业需要勇气和时间。而对鲤来说,将曾经稳固而熟悉的关系网延展至下一辈也需要点时间。要是在以往,打点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要特地费心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却老觉得自己有些不懂最近的年轻人,一面隐隐担忧,一面感叹自己怕不是已经过时。

  

  只有阿聂半开玩笑似的同他说“您也犯不着赶时髦”之类的,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更无趣了。

  

  “只是希望这事能稳妥一些,您不必顾虑我。”毕竟他得知会一下真正做主的人,只不过在林舸瑞半是退休并且林雨霞接手的当头,整个事情都有点微妙罢了。但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有这样的时机,也许那个斐迪亚也不敢搞出这档子事。

  

  “我知道了……不过手下的那几位做事或许不讲分寸,最近搅事的也多,我没法保证鲤叔的安全,您还是多留心。”

  

  他知道林这句话已经算是十足的诚心诚意。

  

  “哎,没事,只是提前给您打个招呼。”

  

  林雨霞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不过她依旧没动筷子。鲤不觉得她会是那种端架子的人。

  

  年轻的扎拉克才从维多利亚回来不超过一年,相比她父亲确实还差得远,不过她的稳重和决心已经是最好的开始,她的能力也有目共睹。为此,老鲤倒也有意帮她。等那些个藏在暗处趁着新旧鼠王交替的时间跃跃欲试的人撞上了她,那一定会让他们有得后悔的。

  

  思忖片刻,老鲤还是开口:“还有一点,虽然只是猜测,但总归得跟您说。”

  

  “鲤叔有什么就请说,晚辈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您别顾虑。”

  

  “也不是顾忌别的,只是没有证实的事情,鲤某不会信口胡诌。”

  

  林难得笑了笑:“谁不知您的眼光啊,我当参考便是了。”

  

  见对方领会,他便也不装样子了,好好地解释起来。

  

  “这回那伙斐迪亚闹这么大动静,我想他们不是没想过会招来什么,所以我总是有一个疑问,他们为什么不害怕呢?”

  

  “哼……这个节点嘛……”

  

  “我不认为只是因为他们觉得林不再有威慑力,其他人或许是在试探,但我曾听说过背后的那个斐迪亚,他是个精明的人。”

  

  “他有可能是有意让斐迪亚们被盯上的?”

  

  “是,不过只是可能,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也暂且不到任何线索。”

  

  “连您都这么说了……还真是棘手。”林雨霞自顾自地思考了一阵子,回过头来才意识到为什么鲤要绕一大圈才肯说这些,她需要知道那些潜在的风险,但不能为此而犹豫。“我知道了,不过那些买卖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允许,虽然有可能被当枪使,这点让人很不爽,但是我还是会尽快解决的……陈那里可不等人,我是不会等到她来处理的。”

  

  龙露出会心一笑,给自己和林都又添了茶。他准备喝完这杯就告别,不过在喝到一半的时候却暼到林已经夹起了点心。

  

  “本以为您不喜欢荷花酥。”

  

  “点心还是留到最后吃比较快乐呢。”

  

  斐迪亚们的死状有些惨烈,他简单检查了一番,意识到这多半是别的帮派做的事,看起来那个三目还招惹了其他人来。

  

  老鲤在踏出门前忽然留了个心眼,几乎是下一秒钟,凶手的刀就到了他背后。他在躲过那一刀之后往外头撤了一段,想到自己已经好多年没动过手,他不由苦笑了一阵。对方没有注意到他消极的反应,立刻就追到了门外。这栋老旧的居民楼里没有别的动静,也不知道其他人是都躲着不敢出来还是都被解决了,走廊上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看来要动真格啦……真麻烦呐。”他伸手去捞自己的家伙什,对方在看到那把铜钱剑之后低声骂了一句“哪里来的臭风水佬”。

  

  “风水佬?对嘛,我就是个看风水的,你看我也不打算伤你,冷静一下如何?”

  

  对方用攻击回应了他,他不得不一边招架一边试图往楼下撤走,但他马上注意到楼道里有另一个人,这下子背腹受敌,看来只能撤到上面了。

  

  “小兄弟,这附近有鼠王的人,不管你是哪边的,想保命的话建议你跟我都还是先各自跑吧。”老鲤故意高声说到,试图动摇藏在楼道里的人。

  

  “搞什么……先弄死你。”

  

  见对面不依不饶,他退到台阶上准备往上走。原本那个杀手刺过来的一刀他可以再用顶#住的,但是他还未完全撤到安全的地方,后面那个躲了有一会儿的家伙忽然在这个时候冲了出来,以他没有料到的方式绕过自己身畔。对方的刀还没有落在自己面前,杀手反而被刚刚冒出来的家伙一拳打翻在地。

  

  “楚?你怎么在这里?!”他立刻就拉住了黎博利,一眼看到这个混小子身上沾满了血。他意识到那些多半不是黎博利自己的血,但他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神情恍惚。

  

  他看上去还有些局促不安,一反常态地轻轻挣脱了他的手,“我还想问……鲤叔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被打#倒的杀手趁此机会爬了起来,举起刀朝着黎博利刺去。还没等老鲤出手,楚往靠近他的一侧躲了过去,往对方腹部又来了一拳之后用膝盖补了一记,最后借势把人摔到了地上。直到他确信这人已经失去意识,这才收手。

  

  随后他马上注意到了老鲤诧异且满是诘问的目光。他躲开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鲤叔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你才是,怎么搞成这样。”他再次拉住他,下意识想要帮他把脸上的血迹擦掉。可他忘了带手帕,干脆用手去抹。

  

  “……我明明没有告诉您的,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有几分怪#罪的意思,抓#住了老鲤再次伸过来的手,却还是没有看他。“算了……我早知道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您的。”

  

  “这不过是我一开始就在追查的事情,但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老鲤用要求的口吻说着,话从口出却有些后悔了。“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

  

  告诉我,你没有做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您知道三目利用我做了什么对吧……原来是通过我……我太愚蠢了,一直没有发现,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我应该跟他清算这些,我应该找到他的。不……既然您知道他是怎么利用我的,您也一直清楚我在做什么对吧……”他从胃开始感觉到一阵纠结的酥#麻,随后它蔓延到了全身,刚刚还只是有点麻的拳头后知后觉一般开始疼痛。

  

  老鲤最开始的沉默说明了他的确知道些什么,“我只是很意外你是用那种方式去收集情报,这是我的错。”

  

  他有些不习惯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副看透了因而不在意的态度了,他本来以为龙会更生气一些的,他为什么不生气?

  

  “但现在不用那样了,往后也不用。”老鲤执拗地伸手去想替他把脸上的血迹擦掉,尽管它们看起来早就干掉了。“之后就来事务所吧,就当是我雇你。”

  

  “不……”他说。

  

  黎博利想要从这里逃跑,他还是始终没能鼓起勇气去看面前的鲤,无意识地退了一步,让那只停留在他面颊上的手再次离开。

  

  “您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除了伤口,身上每一处都在隐隐作痛。

  

  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低着头,看上去愧疚得无以复加。老鲤似乎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可是在楚自己开口解释之前……

  

  “没关系啦,阿楚。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嘛,顾及你们也是应该的。”

  

  “您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吵闹声,那让老鲤隐隐担忧。

  

  “……是那样的,我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你会愿意告诉我吗?”

  

  “我……”他不用看也知道老鲤是怎样的表情,那是冷静但满是真诚与对他的关心的一双眼睛,那让他越发不敢去看对方。但是他强迫着自己,微微抬起头来,望向鲤那双平静的眼睛。“正因为您是长辈……所以不行。”

  

  “但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您……”他努力自己不要移开目光。“不……我爱您。”

  

  那是楚第一次从他的表情中发现片刻的动摇,老鲤没有回应,沉默漫长而令人痛苦。他从未如此想惹怒对方,想对着他大吼大叫,也想让对方把责备说出口,说他一直一来都在做坏事,抱怨他不接受好意的邀请。那样会让他好受一些。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龙什么都没有说。

  

  “先离开这里吧,我出去再帮你处理伤口。”老鲤最后这么说。

  

  那几乎让他感到绝望。当望向林立的水泥森林,这里的寂静让人感到害怕,但似乎每一块阴影底下都发生着什么。他本以为只要面对那个人,一切都可以得到解决,但他已经竭尽全力,最后还是没能找到那个斐迪亚和他的答案。

  

  而当他两手空空,回过头来发现自己也必须要去面对鲤了。努力说了出来之后,楚最终明白了,尽管有所动摇,这个人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老鲤始终以前辈对待后辈的态度来面对他,也许永远不会改变。他总是离他很远。

  

  楚麻木而安静地跟着他离开,鲤不愿意再多说,他的沉默一直让他感到窒息。在即将走到宽阔的马路上的时候,老鲤终于想要说些什么,但等他转过身来,黎博利已经不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那个夜晚出奇的闷热。医院的走廊上很安静,只有尽头的一扇门里透出温暖的光,不过那离自己很远。他能听身后房间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却不知道为什么听不到那两人的交谈声——虽说他并非有意去听。

  

  又等了一会儿,董阿伯推门出来,让他去房间里坐。

  

  “抱歉啦,要让你多等我一下。”

  

  他摆摆手,跟着董进了房间。屋里只有一盏微弱得让人不由心生怜悯的灯。他听说这位生病的女士不能待在太过强烈的光照里。

  

  “子虚,这是鲤。”董阿伯的介绍十分简短。

  

  白色的黎博利看向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在那丝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她的身影下看上去很单薄,好像一个淡淡的影子,随时都会蒸发一般。这个房间静谧又黑暗,窗外透进来的光似乎都更亮堂一些。当她轻轻转头的时候,鲤看到她的耳边有一颗挂坠闪亮了一瞬,那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玉石耳坠。

  

  两位长辈低声聊起来。他本可以在走廊上等待,但董阿伯也许是想让她见他一面,他便也不推脱,只是安静地靠在墙边继续等待。

  

  “那个小孩怎么办呢?”董阿伯问她。

  

  “你这人,都操心一辈子,就别管那么多了。”

  

  “怎么能呢,你不能丢下他不管呐。”

  

  “他早就不是小孩了,能照顾自己的。”

  

  董阿伯长长叹了一口气。“他都不肯待在这里陪你。”

  

  黎博利微笑着摇摇头。“时间过得太快了,好像一转眼,就到了不必再管束他的年纪了。其实我知道他好像在偷偷做些什么,说来惭愧,那都是为了我……不过我了解他,他不会做什么坏事的,由他去吧。”

  

  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本来,要是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托鲤留意一下。”

  

  “就这样吧,老董。也许是因为时间不多了,我好像也看开了许多,所以我想他自己的事情就交到他自己手里好了。”

  

  “也罢,也罢……”董那么说着,心底却还是有些担忧。

  

  老鲤自始自终都没插嘴。从董阿伯托他找廉子虚所在的医院的时候他早已了解到这位黎博利是个固执的人,她大概不愿意任何人对她产生怜悯,情愿如此孤单地死去。

  

  但她没有拒绝见董,她为故友的来访感到高兴,只是她的身体已经太过虚弱,连喜悦也难以表露。黎博利和董聊了许久,偶尔会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表情看向窗外。在那里,老鲤发现半轮月亮不知何时跃出了城市的天际线,那银白的光明晃晃地和同高楼大厦的灯光,悄然流泻到人们眼前。

  

  

评论

热度(17)